朱门。灰墙。金色门钉。石狮子。拴马石。上马石。 恢宏的童王府。天仙似的小格格和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还有那只不起眼的瓷盘，不知为什么，埋在地里就变成了光灿灿的金盘。
……
这是作家马光复在他的长篇新作《古城黎明》的开头描写的情景。
不过，您可别以为这是一部童话。其实它是一部小说，一部有着淡淡的童话色彩的小说。它记述了一段新中国诞生前夕发生在北平城里的故事，一篇在战火和硝烟中演绎的童话。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群还在小学读书的学生。他们中间，有出身清代王府的格格童话，有革命烈士的后代洛古城，有父母亲都是银行职员的杜琳琳，有老校工的孙子冯栓子，也有国民党特务的女儿和儿子。这些来自不同阶层、不同家庭的孩子，对社会生活有着不同的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进步教师唐巩的引导和帮助下，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了机智勇敢的斗争。特别是当他们发现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地下暗道和企图炸毁紫禁城的罪恶阴谋后，以智慧和胆量挫败了敌人的阴谋，为保护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城，使她完整地回到人民的怀抱，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
有那样的时代作小说的背景，那样的故事作小说的内容，小说的政治意义自是不必说的。但是小说的可读与否，还要取决于读者的接受和认可程度，这也是不言而喻的。衡量一部小说好与否，除了应当看它有没有积极的社会意义，还要看它有没有可以立得起来的人物，有没有精巧独到的结构形式以及优美而富于个性化的语言。用这几个标准来综合地看《古城黎明》，应当说，这是一部政治性、可读性俱佳的小说，是一部好读、耐读的小说。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
小说里有几个性格特征塑造得十分鲜明的人物。小说是要用来塑造人物的，没有描写成功的人物，就没有一部成功的小说。《古城黎明》中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个漂亮的王府格格童话。小说大致上分三个层次刻画了童话的形象。一是描述了她的基本性格。这个漂亮得如同“仙女儿下凡”的小格格，心地善良，正直，善解人意。虽然自己的腿摔伤致残，但她并不自卑，并不依赖别人，而是处处体贴别人，用自己的爱和别人交流。二是写她逐渐成长的过程。由于家道的衰落和父母的离异，使童话那幼稚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也使她比同龄人更早地成熟起来。她看到唐巩老师的正直、可亲，看到洛古城等同学的积极进步，也看到国民党特务的残暴、卑劣、龌龊，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逐渐地充满了对共产党人和革命者的钦佩、仰慕，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憎恶、仇恨，逐渐摆脱了忧郁的心境对自己的封闭，和同学们融合在一起，渴望着做一些有益于革命的事情。三是写她精神上的升华。唐巩老师的英勇牺牲，母亲的自焚和家庭顷刻间的毁灭，使童话的性格进一步得到了磨炼，精神得到了升华。她和同学们凭着机智和勇敢，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了英勇的斗争，先是混进军械库偷出了国民党反动派为暗杀共产党干部而改制的无声手枪，又把暗道里准备用来启动和引爆炸药的电线和导火索剪断，保护了紫禁城的安全。就这样，童话完成了人生旅途上的第一次转变，从王府格格的身份踏进了革命的行列。这个转变显得非常地合情合理，自然而然，让人读后觉得真实可信。作者还对洛古城、童谣以及古鉴阳等人物做了描写和刻画，也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小说糅进了散文笔法，使小说凭添了几分优美的意境和韵味，染上了些许童话的色彩。当同学们登上朝阳门城墙放鞭炮时，小说这样描写道： “远处的景山，白塔。 远处的钟搂，鼓楼。 迷人的黄昏，诗情画意。不远处传来箫的声音……”
多么美的一幅夕阳吹箫图，既让人的精神仿佛暂时游离于乱世之外，又能从箫声中分明感到其中的哀怨。写童话一个人想上城墙又上不去时，小说写道： “她叹了口气。 夕阳在蓝蓝的天空抹上了一片美丽的晚霞…… 她无奈地望着自己的腿。 一群白鸽子在天上飞。鸽哨声萦绕在透看冷气的空旷的天空……鸽子飞走了。越飞越远， 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炊烟袅袅。万籁俱寂。童话举起紫竹箫，又吹起了哀怨的箫曲……
优美的画面赋予了这段文字空灵、深邃的意境，准确地表现出童话此时渴望像白鸽一样自由但却无法实现的忧郁的心境，大大地增强了文字的感染力。
小说的读者定位非常准确。这部小说是给青少年写的。青少年正处在思想活跃、兴趣广泛的成长时期，喜欢形式新颖活泼、内容健康的文学作品。作者在小说中除了注意运用多种艺术手法以吸引读者阅读的兴趣，还注意寓教于乐，决不板起面孔向青少年灌输应当如何如何，而是把做人的道理寓于故事情节之中，让读者在阅读中自己去体会，去感受。王小勇放炮仗崩伤了同学冯栓子，他想赔钱给冯栓子，可是父母又不给钱，于是他就从在国民党北平警备司令部做事的父亲那里偷拿了一支手枪，后来他和同学们把这支手枪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唐巩老师。按道理，枪是从国民党特务那儿偷来的，对我们党的地下斗争又有用处，至少应当肯定这种做法，给王小勇以鼓励。可是，我们地下党的负责人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王小勇“是个孩子”，“是个学生”，“实际上是做了错事”。他说：“孩子的这种原本不带政治色彩的事，你不能和国共两党斗争混为一谈。那个孩子偷了家里的东西，这个大前提，不管在哪儿，都不能说是对的。”他还说：“一个老师，怎能看到自己的学生做了错事，而不但不指出，还去鼓励他呢？”最后，唐巩向王小勇道歉，给他讲明道理，让他向家里承认错误，并把手抢还了回去，这里面除去考虑到组织安全这一层因素以外，更多地是从孩子健康成长这个角度考虑的，是教育孩子懂得做人应当诚实这一基本道理，是保护孩子的童贞和纯洁。这样描写，不仅可信，而且富于人情味，又让人在阅读中学习到做人的道理。和其他一些同类作品相比，这既是它吸引人的地方，也是一个进步。
小说字里行间透出的淡淡的童话色彩，也是小说可读性强的原因之一。作者马光复先生在后记中曾写道，小说的原名叫《古城童话》，是一部“带有一点儿童话色彩的长篇小说”，因为怕被误认为是一部童话，后改名《古城黎明》。其实，这“一点儿童话色彩”恰恰给小说轻轻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神秘，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例如小说的开始对童王府中漂亮而又神秘的小格格的描写，小说中多处对环境的描写，小说语言的运用，都有这种作用，在小说的尾声里，新中国成立了，童话和洛古城来到正在建设中的天安门广场，她把那串家中暗室和枪械修理厂仓库的钥匙埋进了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地基中。那串钥匙，记载着一个王府的兴衰和童话成长的历程，既是过去的时代的象征，也是童话和同学们经历革命斗争考验的象征。在抑制不住的内心激动和大家关注的目光下，童话那已经残疾多时的双腿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的活力，“忽然，童话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个掩埋，一个新生，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代谢和生命的奇迹，其中蕴含的意义，只有读了这部小说，才会有真正的理解。
近年来，儿童长篇小说很少面世，能为少年儿童笔耕不辍的作家也已寥寥无几，马光复先生辛勤创作的这部作品，可谓近年来少有且成功的儿童长篇小说。
成功的小说，不但吸引了广大读者，也引起了影视界的关注。小说所描写的那段难忘的岁月，以及人们向往光明并为之奋斗的精神打动了电视剧制片人。中央电视台摄制了根据《古城黎明》改编的20集同名电视连续剧，由著名导演张进战执导，目前已拍摄制作完毕，不日即可和广大观众见面。
中国电影集团公司所属的北京电影制片厂也同时摄制了根据《古城黎明》改编的故事片《再见，我们的1948》，已经制作完毕，并在中国大学生艺术节上试映，反映颇佳。本片执导、北影第六代导演管虎认为，题材新颖，故事动人，是影片产生良好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基础，和电视连续剧同时摄制和播出，不但不会相互影响而且还会产生互补效应，在社会上产生更大的影响。
这种图书、电影、电视同时推出、投入社会、进入市场，提供给读者和观众的现象，在我国的文学艺术活动中实属罕见。
当然，小说也有一些不足之处：故事情节虽然流畅，但缺乏起伏和悬念。相对于小主人公，小说中的成年人，尤其是唐巩、奚伯亢等正、反面人物的刻画，还略显生硬。但就整部小说来看，这显然是瑕不掩瑜。从政治性和艺术性相结合的角度来看，小说在记述新中国成立前夕国共两党斗争时，运用多种艺术手法，从特定的角度描写特定的人物，把对今天生活在幸福生活中的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传授做人的道理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确实是一部优秀的、成功的文学作品。
 |
